公元858年的一天,大唐科举会试进行中。
坐在“隔离专席”的考生,站起来提前退场,监考的礼部侍郎沈询见了,顿时松了口气。
此人经过时,沈询还是忍不住了句:“这么早交卷,这回没作弊了吧?”
他一脸无辜:“你们盯那么紧,我哪敢,只扶了八位老铁过马路而已。”沈询一口血差点喷出来,扎心啊。
这位老司机,就是花间派诗人温庭筠。他才华横溢,但运气糟糕,屡试不中之后,居然生出一种爱好——助人作弊。老温怎么在考官眼皮底下开车的,《唐书》怕后人学坏了,给这段打了厚厚的马赛克。
但没关系,科举制度沿袭千百年,同学们作弊的手段就五花八门登峰造极,下面朕就带爱卿们抨(学)击(习)一下——
“作弊手段”TOP 1的,是“怀藏小抄”。
用蝇头小楷将参考资料抄写在薄纸上,然后,藏哪里带进考场好?
古人藏小抄的地方之多,朕的选择困难症都要发作了:鞋底,笔管,空心砚台底,缝在衣服中间,以及,一些不可描述的地方。
冯梦龙在《古今谭概》里说,万历年间就有人就将用油纸卷好小抄,藏在肛门……
藏小抄,真是空间小任务重,藏的搜的,都不容易啊。
微缩小抄,也由此应运而生。晚清的《四书典仓》,长八九厘米、宽五厘米,但上下两册居然有11万字,“四书”的精华浓缩在此了。
有些同学是暴脾气,忍受不了这种细致活儿,干脆做了件“作弊衬衫”,上面抄满四书五经,直接穿在身上。敢情除了作弊,还自带辟邪神效?
另一种神奇的作弊手段,是生化黑科技。
用盐水在衣服夹里写满字,看着什么都没有,但进考场后用蜡烛一烘,文字就显现出来了,俗称“银盐显影”。
又或者在衣服内层用墨鱼汁写满小抄,再涂上烂泥遮掩。进考场后把泥抹掉,小抄出现;再过一段时间,墨鱼汁会自己褪掉,真是神不知鬼不觉。
藏小抄、黑科技,都是作弊中的技术活。最简单粗暴的土豪方子是“替考”。
替考有两种:
一是“替名入试”,直接由抢手直接替考。
二是“就院假手”,考生和“枪手”都一起入场考试,誊写姓名时互换身份,这才达到替考目的嘛。
唐朝时替考很猖獗,一个考场中可能有30%-40%是“枪手”。明清时甚至有替考一条龙服务,从县试、府试、院试都由“枪手”一手包办。
有作弊就有反作弊,朕发现,历代官方有几大对策:
搜身。
宋朝进考场前就必须先搜身,连鞋底都要重点检查。同时代的金国,考生还要解开发髻,袒露身体,甚至连鼻子、耳朵都要被扒拉查看。
沐浴更衣。
因为有人觉得搜身太有辱斯文,建议考试前先集体洗白白,再换上官方统一的“考试服”,体面地打击了夹带小抄的问题。
办准考证。
为了防止“枪手”横行,从宋代开始,官方要求考生提供有体貌特征的履历,以便验明身份。
当时没有那么多人力去给天下考生逐一画像,只能用寥寥字,描述考生体貌特征,辨识度嘛,只是聊胜于无。
但这至少是现代准考证的雏形,“浮票”。
作弊屡禁不止,最后一着就是严惩。
以酷刑著称的明朝,科场舞弊的下场是这样的:
藏小抄、传阅考卷者发配边疆,期限是三届科举考试;期满后还要革去士子身份。
朕最近才说过的“江南第一风流才子”唐伯虎,为啥后半生坎坷潦倒?正是因为卷入一桩轰动的科场舞弊案。
他不但受株连入狱,被拷审,出狱后还被永久剥夺科举资格,人生遭到一万点暴击。
到了清朝,对科考舞弊更如同洪水猛兽。
《大清律例》规定,作弊者轻则罚款,重则戴枷锁示众三个月、杖责一百,以及发配边疆。
清朝的“科场案”很多,其中顺治十四年的“丁酉科场案”,是有科举以来的最大惨案。
不但参与贿赂的考官、考生被统统处死,家产被抄没,连直系亲属也遭流放。
至于我们熟悉的鲁迅,曾提到少年时家中遇巨变,从此成为破落子弟,尝遍人情冷暖。
这“变故”,正是祖父周福清的科场舞弊案。
周福清早年考取进士,曾入京为官。因为儿子周伯宜(鲁迅之父)屡考不中,他决定向考官行贿。
后来,事情败露,周福清足足蹲了8年大牢。
家里到处花钱请托营救,从“小康”陷入困顿。儿子周伯宜,秀才功名被革去,35岁就郁郁而终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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